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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番外之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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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袍趕制好了, 周氏取給嬴妲換上,大朵大朵的鳳凰牡丹, 如煙霞濃霭般披拂於身, 籠著因為病弱而顯得極幼的身體, 周氏露出驚艷之色,看得嬴妲靦腆地垂下了眸子。

“周媽媽, 我這麽穿, 好看麽?”

周氏笑道:“好看, 娘娘是傾國之姿,鳳冠紅袍,又威嚴莊重,還艷麗無雙呢!不信教皇上也誇誇去?”

嬴妲也想見夫君了, 臉頰微微一紅,朝周氏點了點頭,“好。”

蕭弋舟正在寢宮之中伏案,手下的狼毫來回勾勒圖案, 直至那道窈窕嬌小的身影出現在門框之內,蕭弋舟看了一眼,不著痕跡地取了豹紋銅鎮,將畫紙揭下來,卷成一團隨意放在一旁, 手中所捧之物另改換了奏折。

嬴妲未在他臉上看到一絲如周氏的驚艷, 有些氣餒, 她嘆了口氣, 默默地朝蕭弋舟走了過來,粉艷艷的紅唇嘟著。

他笑了笑,將手伸給她,“過來。”

他身邊又無座椅,嬴妲只好順著他,被他牽過去。

蕭弋舟將嬴妲抱在了腿上,將人單臂摟著,右手飛快地蘸著朱砂批覆奏折。

他漫不經心道:“袍子做得不錯。”嬴妲窩在他懷裏,嘴角微微上揚,又聽他問:“平兒和連城呢?”

嬴妲正色道:“平兒跟他幾位叔伯出去抓蝦了,連城剛吃了藥睡下了。”

小連城身體弱些,還泡在藥罐子裏,著個涼都讓人膽戰心驚,但幸得都沒有大礙,這次也只是吹了風而已,禦醫還道皇後小題大做。

蕭弋舟蹙了蹙眉,“如今朝中選賢舉能,我須慎重用人,才會忙些,只怕要怠慢了你,因著這批人挑出來之後,我是要為平兒挑一名太傅的,依你之見,是不是該謹慎些?”

他在向她解釋這幾日為何總不見人的原因。

嬴妲又不是斤斤計較之人,不過偶爾對些事順嘴一提,不怎麽過心的,他卻好像事事記在心裏,唯恐她不舒服。

她下手擰了把他緊實的腹肌,蕭弋舟“嘶”一聲,詫異地垂眸,目光含了分委屈——好好地你做甚麽朝我動手?

他登基之後,彌望著破碎的山河,改朝換姓雕敝零散的貴族,愈發覺得愧對嬴妲,便給了她一個“特權”,準許皇後對他動家法,不高興了就踢他幾腳,掐他兩下。像個玩笑似的,嬴妲最初還嫌他幼稚。不過,現在卻覺著還挺順手。

嬴妲輕笑道:“我體諒你不容易,不過你要說說,剛剛我進來時你在做甚麽?”

被她撞見了,自知瞞不下去,蕭弋舟嘆了聲將畫卷拾起,展開在嬴妲面前。

他擅丹青書法,這些嬴妲都知曉,昔日大婚時她的頭冠也是蕭弋舟親自提筆作圖命彭城最好的工匠打的,沒想到他氣魄宏偉,這次又作圖繪制了一座皇宮!

裏頭宮室錯落有致,占據地利之便,依山傍水,引龍氣入泉,正殿巍峨竦峙,兩側各有偏殿,後為後宮,與帝王寢宮相隔甚近,然後宮中留給後妃的宮室極少。

嬴妲詫異地看著,蕭弋舟還要咳嗽著解釋上一兩句:“我是只要軟軟一個的,但兒孫不能勉強,留了幾間屋子給他們置些嬪妃,所留不多,妻妾多了亦損心志,嗯……”

嬴妲哪是關心這個,“好端端地怎麽又要建宮殿?平昌舊宮不好麽?”

蕭弋舟的手抵著唇,又輕咳了聲,“不是,軟軟你記著數年前,我約你游湖時說過的話麽?”

她沈默著,腦中慢慢地浮現出當日蕭弋舟的豪闊之言。那是他們宛如階下之囚,他卻放言無羈,那也是第一次嬴妲從他口中聽出他問鼎中原的野心。

——平昌久居中原,擁踞地利之勢,以為崤函之固,如金湯堅不可摧。帝王高枕,朝臣無憂,若幹年,一直是一副不思進取之態。達官顯貴貪占土地,耗盡物資,如今所見,表面風流罷了。整個卞朝,即便英明如武帝宣帝,都不曾阻止士族專權自固,腐爛揮霍,遲早,這些是有耗幹耗空之日的。當貴族得不到滿足,便會取盡錙銖於民,侵蝕根本。皇室無為,這是不思變通,取死之道。

——定都平昌,是陳湛最錯的一步棋。

陳湛已鑄成錯誤,依照蕭弋舟的機變,他不會重蹈覆轍的。嬴妲明白了。

“你想遷都?”

蕭弋舟低頭笑了聲,“嗯。”

他怕嬴妲不答應,舍不得故裏,要握她手,嬴妲抽出手不給他,又問:“定都何處?”

“沅陵。”

“沅陵?”嬴妲真正楞了,“你……”

簡直兒戲,嬴妲怕蕭弋舟為了討好她越來越幼稚了,蕭弋舟從她黑如點漆的明眸裏看出了她的心思,吐氣幽幽道:“其實,這是早已定下了的,本是要給皇後驚喜,誰知皇後非但不喜,反而要生氣。”

這男人當了皇帝之後愈發幼稚,嬴妲只好順著他,替他摸摸背,哄道:“夫君,我錯了,我很歡喜,你繼續說。”

“嗯,沅陵亦是幾朝大郡,山水之勢都是極盡其妙,這點想必當年岳父身邊之人對你說得夠多了,不必贅言,平昌為都城多年,底子被昔日的權貴掏了一空,又有舊勢力錯結難以鏟除,實在不宜為都。沅陵相去不遠,遷都也容易,今年動工已晚,等我圖紙做好以後明年春施工,後年便能遷入了。遷都之後,都城更名永安。你看如此可好?”

平心而論,嬴妲舍不得平昌故裏,但蕭弋舟所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風水玄學之事她更是不懂,寧可信其有罷,她點了點頭。

“夫君還有多少公文要處理?平兒想你想得厲害。”

蕭弋舟抱著她的手將她的小臂輕輕拍了下,柔聲道:“不多了。晚上我去見平兒。”

嬴妲得了回應,心滿意足,雙臂摟住了他的背。

蕭弋舟執筆,又看了許久奏折。

懷裏許久沒有動靜,他低頭,嬌慵的女人已經睡了過去,抱著他的手亦垂了下來。

她的半邊面頰貼著她的胸口,睡得香甜。

這些時日蕭弋舟網羅了不少仙藥靈丹,嬴妲還是羸弱體虛,清瘦如紙,縮在他懷裏時小小的一只,宛然一頭幼獸,令他只想為她遮風擋雨,不舍得她沾一絲風浪。蕭弋舟嘆了一聲,未免她從腿上滑下去,伸臂將她抱上來些,垂眸在她的額頭上印下了輕輕一吻。

奏折也不想看了,他抱起嬴妲,往她的寢宮去。

平兒還小,如今跟著母親住,一整日在外瘋跑,終於舍得回來了,見爹爹抱著母親回來,喜上眉梢,蕭弋舟對他豎指封唇,示意他噤聲,小孩兒有些失落,還是跟著父親走進去。蕭弋舟將嬴妲放在柔軟的褥子裏,耐心替她蓋了被子,才示意讓小孩兒走過去。

平兒走了過來,被蕭弋舟叉著兩腋抱起朝外走去。

“娘親……”平兒小聲喚著。

蕭弋舟道:“你娘親睡著了,莫擾她,為父有話同你說。”

平兒眨巴著眼睛,望著父親大人。

“你如今也到了求學之年,你父三歲開始習經文,對你已是寬容了這麽許久了,下月起,你便要跟著太傅讀書去,不可日日胡鬧,在宮中上躥下跳,你是太子,成何體統。”

平兒想念父親,卻不想念他板著臉說教,登時垮下了小臉,他還以為,父親會帶著他學騎馬,學武功呢,蕭弋舟看出小孩兒心思,嚴肅之中帶了分寬容,道:“自然,騎射之術也是要學的,我西綏蕭氏以武傳家,不可斷絕,這個,將來為父親自教你。”

對武藝他還算很有自信,平兒一聽又喜上眉梢,重重點頭。

“平兒知道了!”

答應得爽利的蕭開平,在一個月後深受古板老太傅荼毒時,只想掐死那時被父親溫暖的懷抱迷得暈頭轉向的自己!

蕭弋舟登上帝位立國號為梁,母親嬴氏封為太後,妻子嬴氏為皇後,長子蕭開平為太子,本因立即告於太廟,然,陛下稱皇後染恙,敬告之事要延後。

開國帝後,那太廟所奉之人不敬也罷,蕭弋舟命人另修高臺,請文武百官,全城百姓見證他們的良姻締結。當日嬴妲著皇後鳳袍,只是高臺聳立,難以登上,當時眾人親眼所見,陛下二話沒說抱起了皇後,腳步穩健地便登臺而上,眾皆瞠目結舌,莫有一語。

嬴妲怕羞,暗地裏掐他胳膊。

蕭弋舟不動顏色,忍疼等上臺才將他的皇後放下來,凝目看著她,委委屈屈。

嬴妲率先服軟,瞬間忘了場合,當眾抱著陛下親了一口。

“……”

靜寂之後,滿城轟動。

嬴妲羞得恨不得鉆進地縫裏了,蕭弋舟哈哈一笑,挽著小皇後的手給眾人看,皇後姝色無雙,瑰姿艷逸,一笑傾國,嬌憨地傍著高臺上偉岸健碩的男子,猶如上天眷顧的一雙人。

後來蕭弋舟當朝之時,民間紛紛效仿帝後,不少人開始宣揚一夫一妻制,甚至有婦人在丈夫求親之時指著他們的鼻子要其發毒誓,其剽悍程度,前朝罕有。至於男子如人飲水的怨聲載道,亦是奇俗佳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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